“那娘,你这闷闷不乐的,又是为啥呢?”三丫头又问。
三丫头无语了。
“娘,不至于哈,大不了这油钱算我的,好吧?”
片刻后,她叹了口气,“我没有吃醋,金钏是我嫡亲的儿媳妇,是我的自己相中的,是我的晚辈,我心胸再狭窄也不至于吃自己儿媳妇的醋。”
“哎呀妈呀,娘你在屋里啊?方才我进来没见着有人,你这突然出现吓死我了!”
刘氏皱紧了眉头,说:“我是对你爹很错愕,跟他做了几十年夫妻,平日里咱俩骂骂咧咧的,跟欢喜冤家似的,半生也就那么过来了。”
刘氏哼哼了声,没好气的说:“我一直就在这屋里,方才我东西掉到地上了,弯腰去捡呢!”
“今个我才发现,原来是我错了。”
“你爹懂,他什么都懂的,只是他不愿意把那些关心和叮嘱用在我身上罢了。”
“或许,在他眼中,他觉得我不配吧!”
“我跟他过了几十年,从来没听他那样跟我说过,我原本以为他不会说那些话,也不懂那些东西。”
刚好三丫头就在那时候进来了,刚好那会子就没见着,一点儿都不稀奇。
得,这句话那就是承认自己正在生闷气了!
三丫头抚着心口说,刚才她进西屋来,扫了眼桌边,确实没见着人呢。
娘这是陡然出现的!
三丫头看了眼屋外,屋外天渐渐的要黑了,风也大,这个时候再把孩子抱出门不太好。
三丫头拿了一块点心塞到了孩子的小手里,孩子立马就不黏三丫头了,乖乖趴在谭氏怀里,任凭谭氏抱着一老一小坐进了月亮形的火桶里面去了。
三丫头微笑着,拿出火折子,将桌上的蜡烛给点亮。
就算是以前她们姐妹还是孩子那阵子,也没见爹为了省那几个油钱摸黑啊!
“那又咋样?我生闷气,有人在意吗?”
“我今个听到那些话从你爹的嘴巴里说出来,说实话,我真的不敢相信。”
“好的,我给他拿点零嘴小吃先应付应付,回头再吃夜饭。”
“他叮嘱康小子不要让金钏儿受累,不要让金钏儿喝凉水,碰凉水,说女人家要时时刻刻保暖……”
刘氏摇摇头:“不想点灯,蜡油费钱!”
刘氏的声音,很低落,神情,也很落寞。
西屋里,昏昏暗暗的,三丫头以为刘氏不在屋里,结果一看,桌边有个模糊的黑影。
她准备先去茅厕把东西倒了,然后再从后院那边往池塘那块去,把痰盂给洗干净。
平日里那股子泼辣和无赖劲儿,都不见了。
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,也好像突然就大彻大悟了,而这种大彻大悟,却像一把匕首,戳痛了她的心。
三丫头长这么大,从没见过这样的娘。
一时间,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,只能紧紧握住刘氏的手,尽管这手掌心里,已经被刘氏搓出了不少的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