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呢?你别是在外头吃饱了吧?!”杨蜜揶揄了一句,总要表现得吃醋一些,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的。
话筒另一头的许多金似乎在敲击键盘,半晌才沉声道:“上午贾悦亭回复的消息不是特别乐观,金镛这个无利不起早的,一个招呼不打就来这一出,我是没搞懂逻辑。”
大蜜蜜娇嗔道:“臭男人!就不能是金老爷子真心看好我吗?”
“哈哈!我想的也是这样。”许多金再狐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,温声道:“我晚上迟点到,今天我达也来临安了。”
杨蜜面色一沉,生怕这位不喜自己在娱乐圈搏杀的未来老公公又催婚。
她是被绑定到黑金老板战车上了不假,但不代表甘愿像刘伊妃一样这么早就结婚生子,拿出1-2年的时间来解决家庭问题。
开他妈什么玩笑?
自己也就是从去年开始跳到乐视文化,凭借着刘伊妃在内娱消失的这一年多时间里,利用公司的营销宣传力量、和企鹅牧场合作的明星互动等方式,逐渐有了那么一点点声量。
现在刘伊妃一复出又是天之骄女,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尚且不谈,这时候结婚搞“急流勇退”?
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,即便许多金家里是真的“许多金”,够自己这一辈子富太太生活所需。
但你再富,有他富吗?
这种疯狂的羡慕嫉妒恨,大蜜蜜从来都只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,从未表露过一丝一毫。
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女人,她并非不知足,却永远在比较的深渊里沉浮。
男友许多金给的体贴像镀金的铜钱,放在寻常人家已是珍宝,可偏偏她见过“前闺蜜”家的金山银海,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赤足真金。
煤二代捧来的金钱花束越满,她越能精准计算出与那个云端世界的差值,不是算术意义上的差距,而是命运对她眨眼的嘲弄——
“看啊,杨蜜在《神雕》剧组就是给刘伊妃打伞的,丫鬟似的。”
“你以为你是刘伊妃啊?”
“杨蜜就喜欢蹭我仙,不过看在她舔我仙的份上,随她去吧。”
大蜜蜜忘不了网络上的每一句嘲弄,她恨的也不是男友不够好,是上天给她的参照物太过锋利。
像被迫戴着放大镜生活的人,每一分幸福都照见十倍远的阴影。
从华艺投票那一次就陷入魔怔的杨蜜还陶醉在云端,但乐视文化的西山会股东之一许多金心中却狐疑更甚。
不想打击本就自尊心爆棚的女友,许多金只好暂时闭口不谈,一直到下午跟老爹聊完事,才由司机从临安送往横店。
煤一代对煤二代的要求就一点:
你谈的这个小女朋友,要么是个贤妻良母,偌大的家业总缺不了她的吃穿用度;
要么就能赶紧支棱起来,像刘伊妃一样能帮着家里的投资在乐视文化转起来,哪怕未来做出了品牌,咱自立门户都不要紧,钱有的是。
煤老板们当年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,自然比谁都现实,也包括了在女友面前扮演温柔好男人的许多金。
只不过被路老板评价“扮猪吃老虎”的他更有策略一些,知道怎么拿捏女友罢了。
包括两人不公开恋情的决定,本就是煤二代自己的主意。
从临安出发沪昆转诸永,一直到晚上九点,许多金才来到横店最好的贵宾楼酒店,亦是剧组大咖们的自留地,房龙在这里有一个长期包房,也是宾馆给自己打的广告。
他一身酒气地往杨蜜房间走,行至门前,突然听得里间“砰”得一声茶杯碎裂!
旋即是女友状若疯狂的咒骂:
“老棺材瓤子!两面三刀的墙头草!又被钱砸昏了头了吧!”
“刘伊妃!你要不是有这么好的家世,你哪一点比得上我?我要是也有路宽捧着,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!”
“装得像个清纯玉女,十五岁就恨不得贴到男人身上去,恶心!虚伪!”
许多金听得面色阴沉,踌躇了几秒放下敲门的手,轻声行至走廊尽头。
任谁被这么比心里都不舒坦,何况是自觉一手掌握的女明星,这是把她被刘伊妃横压的愤懑,无意间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。
似乎只要证明你许多金不如路宽,就能证明并不是我杨蜜不如刘伊妃。
只不过少一个首富和大导演来捧她罢了。
煤二代面色阴鸷地站在窗前,恨恨地吸了一口烟气,又狠狠地丢在鞋底碾碎。
忍住,现在进去给她一巴掌再翻脸容易,只是没什么好处。
免费的女明星以后玩不到不说,前后投资了这么多也还没有回报。
这地底下的碳,总归还是要人下去挖的。
许多金心情平复了些,掏出手机去看讯息,料想应该是网络舆论又有了什么风向变动,才叫他这位心思敏感的女友怒极失态。
几乎不需要他多搜索什么,微博热搜第一条赫然出现在眼前——
“金镛再评刘伊妃:两千年第一灵秀风骨!”
下面是几乎要被前脚怒喷金老头、后脚又极力捧之的仙粉们全文背诵和四处复制的溢美之词:
——
近日太太颇为欢喜地将伊妃小姐新作《太平书》妆照几张递与我看,言及你当年赞许的小朋友现在已出落得更加钟灵毓秀。
我一看,果真如此,也远超如此。
我曾讲过:“若非她演王语嫣,世人谓金镛虚言;伊妃演后,方知世真有天人。”
犹记得当年二角,如古玉含辉,淡极始艳,已臻中华古典美之极致。
像是宋人山水画中的空灵留白,亦如唐诗中的明月清辉,眉目间自带一段深邃意趣。
其形神契合《诗经》中“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”的灵动,更暗合庄子“肌肤若冰雪,绰约若处子”的仙逸。
再看到现今这一女剑客顾楠,身负穿越时空之命,心藏古今碰撞之智。
更觉其风骨已超逸单一角色,成为华夏女性美之永恒意象,如长江之水,奔流千年而澄澈如初;如寒山钟声,穿越时空而清音不散。
我老来是极爱读佛经的,伊妃诠释此角时,眉间似有穿越轮回的沧桑,眸中却存不染尘垢的纯净。
此种矛盾统一,恰似《无量寿经》所言:人在爱欲之中,独生独死,独去独来。
而她以一身贯通古今之悲欢,宛若观音三十应身渡化众生。
佛家谓“相由心生”,她的容貌气度,恰似菩萨低眉时的慈悲与智慧交融。
昔年达摩祖师云:“心生种种法生,心灭种种法灭”,伊妃之相,宛若心驻净土而外显柔光,令人见之忘俗,如沐梵音。
中华古典之美,不在杏眼柳眉,而在灵秀入骨的气韵;
不在惊鸿一瞥,而在静水深流的底蕴。
其美如禅宗公案,看似平淡却蕴机锋,如佛前青莲,出于淤泥而香远益清。
世间美好的皮相如恒河沙数,然兼具容貌之丽、风骨之秀、佛性之慧者,伊妃可谓两千年一见,再无可媲美者。
昔日的小朋友已经成为知名的国际影后,更兼有幸福的家庭,老头子和太太都为你开心得很。
惟愿你——
灵根永植,慧业长存。
金镛,2009年11月10日,香江宅中。
……
很难说金老头再做完了路老板面相这道“哥德巴赫猜想”之后,有没有如法炮制地再去瞧一瞧他夫人的面相。
哥德巴赫猜想的老婆,怎么也得是个费马大定理吧?
但无论瞧得出、瞧不出,这通篇的溢美之词也足够令人咋舌了。
蜜粉和仙粉们此刻同时懵逼。
蜜粉:你还有这一手?踏马的老王八!抛砖引玉是吧?
仙粉:你还有这一手?赞美你伟大的作家,原来是欲扬先抑。
金老头对这位他昵称又保持距离的“小朋友”刘伊妃的认可,已经远超出了一位作者对一位优秀演员的欣赏。
通篇没有单纯去用美女之类的皮相层面的褒奖来堆砌文字,而是将其人视作自己笔下古典美学理想在人间最完美的印证者!
甚至不惜动用毕生积累的文学、哲学和佛学修养来为其赋魅,最终将其推举到一个“两千年一见”的文化象征高度。
现在再回头去对比大蜜蜜的评价,怎么看都像一篇收了钱的广告软文了。
甚至他还没收钱,打了个嘴炮,送了个人情。
宾馆走廊前,许多金看到这里也不禁默默叹了口气,刚刚小女友的“无心之言”他虽然已经牢牢记在了脑子里,但这种情形……
还真踏马的叫人有些破防啊。
只能说金镛这八十多岁不是白活的,人情还了你汇金立方和乐视文化,一毛钱宣传费都没有收。
转过头来像是他自己所述的聚贤庄中的“薛神医”一样,悉心给乔峰(路宽)的阿朱(刘伊妃)“把脉治病”,极尽所能,甚至可以说有些谄媚了。
古有严嵩以青词媚嘉靖,今有金庸以评语谀路宽。
他是道士皇帝,我路老板就不是“内娱道士土皇帝”了吗?
很合理!
许多金无奈地摇摇头,只不过他白天就有过心理准备,没有像“久旱逢甘霖”的杨蜜一样丧失理智。
这会儿清了清嗓子行至房门边按响门铃,“是我。”
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,大蜜蜜穿着睡袍小跑到门前,打开房门,似乎根本看不出十分钟之前的躁狂愤懑,娇嗔地拍了拍男友的胸膛:
“如你所说,金镛还真对得起他这个姓,我又被人家欺负了。”她娇笑着搂过男友的手臂,“好在我有个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,嘻嘻!”
许多金面无异色,宠溺地笑了笑关上门,又扶过她的肩膀,紧紧地搂住了小花旦:
“有我在,没事的。”
许多金的手臂环住她的腰,掌心贴在女友后背,却像按在一块冰上。
杨蜜的脸埋在他肩头,睫毛垂下时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,只剩一片冷寂。
在互相看不见的地方,两人的身体紧贴,却像隔着千山万水。
(本章完)